1985年那个闷热的夏天,曾照喜站在29军军部门口,看着勤务兵撕下墙上的番号牌。汗水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淌,不是热的,是心里那股子憋屈劲儿顶的。四万人的野战军说没就没了,更邪门的是他这个正军职干部突然成了"待业中年"。上头原本拍胸脯保证让他去福建省军区当司令,红头文件都拟好了搁在抽屉里,谁知半路杀出封匿名信,把他1971年在南昌步校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翻出来查。
老曾蹲在军区招待所等消息那阵子,隔壁屋的参谋们背地里都管他叫"活化石"。可不是嘛,当年在朝鲜战场带着穿插连端掉美军指挥所的铁血军长,现在天天跟档案室的灰尘较劲。调查组把南昌步校翻了个底朝天,两百多号人挨个问话,愣是没找出半张纸的实锤证据。可这盆脏水愣是把他浇成了"问题干部",眼瞅着同期当军长的傅全有都升了大军区司令,他还在招待所里数墙上的霉斑玩。
1988年开春,组织上终于憋出个安排——舟嵊守备区司令。老曾接到调令那天,警卫员看见他把搪瓷缸子摔得咣当响:"让老子去带民兵?这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嘛!"可牢骚归牢骚,这个在长津湖冻掉过脚趾甲的老兵,到底还是拎着行李上了岛。守备区的兵油子们早听说要来位"前军长",私下嘀咕:"野战军那套在岛上使唤不开,海浪还能听口令立正咋的?"
谁承想老曾真把海岛当战场练。头个月就闹出笑话,他非让炊事班背着行军锅练五公里,炊事班长累得直骂娘:"司令您当这是朝鲜呢?咱这儿最远的敌情就是走私船!"老曾蹲在沙滩上画战术图,头都不抬:"当年美军飞机贴着山头飞的时候,你猜炊事班躲不躲?"半年下来,这群被戏称"浪里白条"的海防兵,硬是被他训得能在台风天搞抢滩登陆。
1992年裁军的刀还是落下来了。宣布守备区撤编那天,老曾蹲在礁石上抽了半包大前门。公务员来收文件时,发现他桌上摊着本泛黄的《战役学》,扉页上写着"29军留念"。后来接任的军区副参谋长是个学院派,有回酒桌上拍他肩膀:"老曾啊,你这辈子就吃亏在太较真。"老爷子把酒杯一撂:"当年要是较真到底,老子早把写黑信的王八蛋揪出来练正步了!"
现在纪委办案讲究证据链,搁八十年代那会儿,档案袋里塞张纸条就能毁人前程。老战友聚会时总有人念叨:"老曾带的兵,一个师能打别人一个军。"可惜裁军裁掉的不仅是番号,有时候是把好钢生生撂在了沙滩上。就像舟嵊岛上那些锈蚀的岸防炮,当年要是调对方向,指不定能轰出片新天地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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